自刘家河将出海口风雨还天妃官二首(其二)。八月尚徂暑,白露未为霜。云物结蒸郁,雨势恣淋浪。江水竞飞溢,螭龙争回翔。金枢浴大明,此夜不可望。极目观冥涨,天际何微茫!直恨非西风,吹我到扶桑。
题周冕赠任别驾卷(其一)。成山斜转黑洋通,南北神京一望中。天锡任侯为保障,长城隐隐接辽东。
自出皇都门,渌水明可掬。
高风抟羊角,飞沙旋雾縠。
乘快得顺流,溯行又转辘。
长河亘千里,回溪每九曲。
时序值暮春,光景信明淑。
市邑临水折,岸柳新雨沐。
欲问北州故,但以南期促。
同行近百艘,晨夕相追逐。
挂席雁翅接,转棹鱼尾续。
长闻夜集喧,又见风排簇。
所遇皆南金,胡为弃荆玉?
非有弹冠庆,相呼入山麓。
...壬戌南还作(其一)。自出皇都门,渌水明可掬。高风抟羊角,飞沙旋雾縠。乘快得顺流,溯行又转辘。长河亘千里,回溪每九曲。时序值暮春,光景信明淑。市邑临水折,岸柳新雨沐。欲问北州故,但以南期促。同行近百艘,晨夕相追逐。挂席雁翅接,转棹鱼尾续。长闻夜集喧,又见风排簇。所遇皆南金,胡为弃荆玉?非有弹冠庆,相呼入山麓。
壮岁成濩落,末路藉先容。
所恨贱姓名,蚤闻在诸公。
既奉大廷对,观政于司空。
得友天下士,旦夕相过从。
道穷孔、孟奥,文推迁、固工。
说诗慕匡鼎,草玄拟杨雄。
通达如贾谊,俊少踰终童。
守高称汲直,曲学陋孙弘。
自以支离疏,攘臂于其中。
一朝除书下,沦落故鄣东。
黾勉为禄养,折腰愧微躬。
...邢州叙述三首(其一)。壮岁成濩落,末路藉先容。所恨贱姓名,蚤闻在诸公。既奉大廷对,观政于司空。得友天下士,旦夕相过从。道穷孔、孟奥,文推迁、固工。说诗慕匡鼎,草玄拟杨雄。通达如贾谊,俊少踰终童。守高称汲直,曲学陋孙弘。自以支离疏,攘臂于其中。一朝除书下,沦落故鄣东。黾勉为禄养,折腰愧微躬。
海上纪事十四首(其五)。大盗睢盱满国中,伊川久已化为戎。生民膏血供豺虎,莫怪夷兵烧海红。
题周冕赠任别驾卷(其四)。血战鲸波日奏肤,东南处处望来苏。画工不解忧勤意,却作南溟全胜图。
题周冕赠任别驾卷(其三)。东仓白昼静城闉,烟火连天豺虎嗔。忽驾回潮趋海道,传呼尽避瘦官人。
钟山行二首(其二)。钟山云气何苍苍,中有殿阁琉璃闪烁黄金黄。苍松老柏驰道旁,朱红交午歧路当。貔貅百万昼伏藏,日色澹照官衙墙。北风萧萧吹日光,白头老人涕泣为指点,东是长陵西未央。
为令既不卒,稍迁佐邢州。
虽称三辅近,不异湘水投。
过家葺先庐,决意返田畴。
所以泣歧路,进止不自由。
亦复恋微禄,俶装戒行舟。
行行到齐、鲁,园花开石榴。
舍舟遵广陆,梨枣列道周。
始见裁苜蓿,入郡问骅骝。
维当抚彫瘵,天马不可求。
闾阎省徵召,上下无怨尤。
汝南多名士,太守称贤侯。
戴星理民政,宣风达皇猷。
郡务日稀简,吾得藉馀休。
闭门少将迎,古书得校雠。
自能容吏隐,退食每优游。
但负平生志,莫分圣世忧。
伫待河冰泮,税驾归林丘。
...邢州叙述三首(其三)。为令既不卒,稍迁佐邢州。虽称三辅近,不异湘水投。过家葺先庐,决意返田畴。所以泣歧路,进止不自由。亦复恋微禄,俶装戒行舟。行行到齐、鲁,园花开石榴。舍舟遵广陆,梨枣列道周。始见裁苜蓿,入郡问骅骝。维当抚彫瘵,天马不可求。闾阎省徵召,上下无怨尤。汝南多名士,太守称贤侯。戴星理民政,宣风达皇猷。郡务日稀简,吾得藉馀休。闭门少将迎,古书得校雠。自能容吏隐,退食每优游。但负平生志,莫分圣世忧。伫待河冰泮,税驾归林丘。
恨诗二首(其一)。清辉比秋月,游魂散朝霞。首丘言犹在,易箦意何嗟!平生丈夫志,寄死宫人斜。曾参为原母,杜氏岂无家。
海上纪事十四首(其四)。避难家家尽买舟,欲留团聚保乡州。淮阴市井轻韩信,举手揶揄笑未休。
钟山云气何苍苍,长江万里来汤汤。
龙蟠虎踞宅帝王,凿山断岭自秦皇。
孙吴、司马、六代至南唐,神皋帝辇争辉煌。
馀分紫色那可当,偏安假息真徬徨。
宋、金之季鞑靼强,腥风六合云日黄。
百年理极胡运亡,天命真人靖八荒。
手持尺剑旋天纲,一洗乾坤混万方。
考卜定鼎开百皇,钟山云气何苍苍!
...钟山行二首(其一)。钟山云气何苍苍,长江万里来汤汤。龙蟠虎踞宅帝王,凿山断岭自秦皇。孙吴、司马、六代至南唐,神皋帝辇争辉煌。馀分紫色那可当,偏安假息真徬徨。宋、金之季鞑靼强,腥风六合云日黄。百年理极胡运亡,天命真人靖八荒。手持尺剑旋天纲,一洗乾坤混万方。考卜定鼎开百皇,钟山云气何苍苍!
自刘家河将出海口风雨还天妃官二首(其一)。到海忽雷雨,高云起崔巍。纷披船幕湿,错落酒杯飞。波浪半天黑,神龙助风威。探遐方未极,初意遂已非。无缘觐海若,稽首乞天妃。愿为一日晴,令我揽光辉。
甲寅十月纪事(其一)。沧海洪波蹙,蛮夷竟岁屯。羽书交郡国,烽火接吴门。云结残兵气,潮添战血痕。因歌祁父什,流泪不堪论。
项脊轩,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尘泥渗漉,雨泽下注;每移案,顾视,无可置者。又北向,不能得日,日过午已昏。余稍为修葺,使不上漏。前辟四窗,垣墙周庭,以当南日,日影反照,室始洞然。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,旧时栏楯,亦遂增胜。借书满架,偃仰啸歌,冥然兀坐,万籁有声;而庭堦寂寂,小鸟时来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桂影斑驳,风移影动,珊珊可爱。(堦寂寂一作:阶寂寂)
然余居于此,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。迨诸父异爨,内外多置小门,墙往往而是。东犬西吠,客逾庖而宴,鸡栖于厅。庭中始为篱,已为墙,凡再变矣。家有老妪,尝居于此。妪,先大母婢也,乳二世,先妣抚之甚厚。室西连于中闺,先妣尝一至。妪每谓余曰:”某所,而母立于兹。”妪又曰:”汝姊在吾怀,呱呱而泣;娘以指叩门扉曰:‘儿寒乎?欲食乎?’吾从板外相为应答。”语未毕,余泣,妪亦泣。余自束发,读书轩中,一日,大母过余曰:”吾儿,久不见若影,何竟日默默在此,大类女郎也?”比去,以手阖门,自语曰:”吾家读书久不效,儿之成,则可待乎!”顷之,持一象笏至,曰:”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,他日汝当用之!”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
轩东,故尝为厨,人往,从轩前过。余扃牖而居,久之,能以足音辨人。轩凡四遭火,得不焚,殆有神护者。
项脊生曰:“蜀清守丹穴,利甲天下,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;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,诸葛孔明起陇中。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,世何足以知之,余区区处败屋中,方扬眉、瞬目,谓有奇景。人知之者,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?”(人教版《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》中无此段文字;沪教版无此段。)
余既为此志,后五年,吾妻来归,时至轩中,从余问古事,或凭几学书。吾妻归宁,述诸小妹语曰:”闻姊家有阁子,且何谓阁子也?”其后六年,吾妻死,室坏不修。其后二年,余久卧病无聊,乃使人复葺南阁子,其制稍异于前。然自后余多在外,不常居。
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
...项脊轩志。 项脊轩,旧南阁子也。室仅方丈,可容一人居。百年老屋,尘泥渗漉,雨泽下注;每移案,顾视,无可置者。又北向,不能得日,日过午已昏。余稍为修葺,使不上漏。前辟四窗,垣墙周庭,以当南日,日影反照,室始洞然。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,旧时栏楯,亦遂增胜。借书满架,偃仰啸歌,冥然兀坐,万籁有声;而庭堦寂寂,小鸟时来啄食,人至不去。三五之夜,明月半墙,桂影斑驳,风移影动,珊珊可爱。(堦寂寂一作:阶寂寂) 然余居于此,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先是庭中通南北为一。迨诸父异爨,内外多置小门,墙往往而是。东犬西吠,客逾庖而宴,鸡栖于厅。庭中始为篱,已为墙,凡再变矣。家有老妪,尝居于此。妪,先大母婢也,乳二世,先妣抚之甚厚。室西连于中闺,先妣尝一至。妪每谓余曰:”某所,而母立于兹。”妪又曰:”汝姊在吾怀,呱呱而泣;娘以指叩门扉曰:‘儿寒乎?欲食乎?’吾从板外相为应答。”语未毕,余泣,妪亦泣。余自束发,读书轩中,一日,大母过余曰:”吾儿,久不见若影,何竟日默默在此,大类女郎也?”比去,以手阖门,自语曰:”吾家读书久不效,儿之成,则可待乎!”顷之,持一象笏至,曰:”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,他日汝当用之!”瞻顾遗迹,如在昨日,令人长号不自禁。 轩东,故尝为厨,人往,从轩前过。余扃牖而居,久之,能以足音辨人。轩凡四遭火,得不焚,殆有神护者。 项脊生曰:“蜀清守丹穴,利甲天下,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;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,诸葛孔明起陇中。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,世何足以知之,余区区处败屋中,方扬眉、瞬目,谓有奇景。人知之者,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?”(人教版《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》中无此段文字;沪教版无此段。) 余既为此志,后五年,吾妻来归,时至轩中,从余问古事,或凭几学书。吾妻归宁,述诸小妹语曰:”闻姊家有阁子,且何谓阁子也?”其后六年,吾妻死,室坏不修。其后二年,余久卧病无聊,乃使人复葺南阁子,其制稍异于前。然自后余多在外,不常居。 庭有枇杷树,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,今已亭亭如盖矣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
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
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
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...沧浪亭记。 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 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 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 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呼之为沧浪僧云。
吴、长洲二县,在郡治所,分境而治。而郡西诸山,皆在吴县。其最高者,穹窿、阳山、邓尉、西脊、铜井。而灵岩,吴之故宫在焉,尚有西子之遗迹。若虎丘、剑池及天平、尚方、支硎,皆胜地也。而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,七十二峰沉浸其间,则海内之奇观矣。
余同年友魏君用晦为吴县,未及三年,以高第召入为给事中。君之为县,有惠爱,百姓扳留之,不能得,而君亦不忍于其民。由是好事者绘《吴山图》以为赠。
夫令之于民,诚重矣。令诚贤也,其地之山川草木,亦被其泽而有荣也;令诚不贤也,其地之山川草木,亦被其殃而有辱也。君于吴之山川,盖增重矣。异时吾民将择胜于岩峦之间,尸祝于浮屠、老子之宫也,固宜。而君则亦既去矣,何复惓惓于此山哉?昔苏子瞻称韩魏公去黄州四十馀年而思之不忘,至以为《思黄州》诗,子瞻为黄人刻之于石。然后知贤者于其所至,不独使其人之不忍忘而已,亦不能自忘于其人也。
君今去县已三年矣。一日,与余同在内庭,出示此图,展玩太息,因命余记之,噫!君之于吾吴有情如此,如之何而使吾民能忘之也!
...吴山图记。 吴、长洲二县,在郡治所,分境而治。而郡西诸山,皆在吴县。其最高者,穹窿、阳山、邓尉、西脊、铜井。而灵岩,吴之故宫在焉,尚有西子之遗迹。若虎丘、剑池及天平、尚方、支硎,皆胜地也。而太湖汪洋三万六千顷,七十二峰沉浸其间,则海内之奇观矣。 余同年友魏君用晦为吴县,未及三年,以高第召入为给事中。君之为县,有惠爱,百姓扳留之,不能得,而君亦不忍于其民。由是好事者绘《吴山图》以为赠。 夫令之于民,诚重矣。令诚贤也,其地之山川草木,亦被其泽而有荣也;令诚不贤也,其地之山川草木,亦被其殃而有辱也。君于吴之山川,盖增重矣。异时吾民将择胜于岩峦之间,尸祝于浮屠、老子之宫也,固宜。而君则亦既去矣,何复惓惓于此山哉?昔苏子瞻称韩魏公去黄州四十馀年而思之不忘,至以为《思黄州》诗,子瞻为黄人刻之于石。然后知贤者于其所至,不独使其人之不忍忘而已,亦不能自忘于其人也。 君今去县已三年矣。一日,与余同在内庭,出示此图,展玩太息,因命余记之,噫!君之于吾吴有情如此,如之何而使吾民能忘之也!
颂任公四首 其三。 落日孤城战尚赊,遥瞻楚幕有栖鸦。将军真肯分甘苦,士卒何人敢恋家!
金山寺。 长江涌块石,万古江中浮。倚空结危构,凌波成奇游。僧呼鼋鼍出,客指蛟龙湫。云开钟山岑,日映扶桑洲。海峰三数点,甫北一航舟。百年战争息,江水此安流。
甫里送妹。 甫里县西角,吴淞水流澌。吾往不能归,入门复咨赍。小女来相将,牵衣问何之。人生会有适,怜汝途姑时。